谦金

【蔺靖】尊前是故乡（十九）大捷 (终章）

十九 大捷 （终章）
 
       回到金陵的时候才得到军情奏报，南楚于昨夜子时发动突袭，云南边境首当其冲，攻势迅猛，霓凰和穆青被打了个措手不及，死伤者众。景琰主动请缨挂帅，立时获准，当日点兵奔赴战场。蔺晨同去。

  
       一路急行军抵达云南穆府之时，战况更是恶化。云南八关九隘已经丢了铁壁关、虎踞关、汉龙关、天马关，下四关尽失。上四关据险而立，易守难攻，一时还难以突破。南楚军已经打到了腾冲，神护关一旦失守，敌军居高临下，中原门户大开，到时候万夫莫敌。

 

       景琰在营帐里看着沙盘与穆青、霓凰探讨地形，蔺晨在一旁给景琰手下将领详述慕羽的哥哥慕朗，也就是敌方主帅，是何种行事风格和个性。最后决定景琰和穆青镇守神护关，霓凰带小股人马去烧敌方粮草，天不亮就动身。 

       各自分派好任务后散去，明日大战在即，景琰养精蓄锐，熄了油灯躺着。他此时特别想和蔺晨说说话： 

       “你说，明天，慕羽会披挂上阵么？” 

      蔺晨点了点头，突然意识到景琰看不到，又出言道： 

       “会吧。她哥哥倒是没那么狠心，宝贝她宝贝得紧。但她的个性，平时臣民锦衣玉食地奉养着她，她当然有为国而死的准备。” 

       “这小姑娘只不过是骄纵了些，倒不是坏人。” 

       蔺晨沉默，旋即换了个话题，说起了以往琅琊山过除夕，张灯结彩，好不热闹。景琰听着蔺晨的低语渐渐入梦，忘了问今年蔺晨要在哪儿过年。 

       第二日是连营的晨号把景琰叫醒的。洗漱，早饭，换戎装，豹子般利落迅疾，丝毫不拖泥带水，行伍出身的干练显露无疑。 

       大军早已驻扎在关隘，景琰立于关口，单手遮额向远处眺望，南楚大军黑压压一片，正齐整地踏着步子行进，慕朗一骑黝黑的宝驹，红袍金甲，横枪立于阵前。打头阵的是骑兵，跟着是肩背箭矢，手持弩机的轻装弓弩手，接着是全身铁甲、手持厚盾长矛的装甲步兵，最后另有两员金盔银甲，执定大刀的猛将压阵。 

       慕朗单手提一杆游龙霸王枪，枪头冲下，打马上前叫阵。穆青血气方刚，又加上前日里损失惨重，自请出关一战，被景琰拦下： 

       “我方现在据险而守，士气正盛。你这一去，输，我们徒损一员大将，士气衰落；赢，南楚军主帅被折，群情激愤，定然拼死一战。正应了慕朗所想。” 

       穆青不甘： 

       “那怎么办？就眼看着这帮宵小如此猖獗？” 

       景琰左手轻抚剑柄，盯着城下眉似双剑的慕朗：

  
       “不急，这场仗，我们是必赢的。” 
 
       神护关左右山势绵亘，关口设在只容一人一马通行之处，地势极险。慕朗部队冲锋时骑兵在前，弓弩手依靠掩护在其后放箭，一时间箭雨如瀑。大梁军队先前已在城门二十丈处铺茅草干稻，此刻居高临下，将箭矢浴油蘸火，百矢齐发，顿时火光冲天，熊熊燃起一道天然屏障，火势立时蔓延开来。慕朗急令军队后撤，然而事出突然，骑兵马惊，慌不择路，在阵列中左冲右突，步兵被踩踏死伤者，不计其数。 

       神护关大捷。 

       接下来景琰计划收复天马关。不同于神护关的险峻，天马关地势平缓，易攻难守，所以南楚在一开始便拿下了该关口。此时双方都无所凭靠，只能近身肉搏，必定是一场恶仗。 

       景琰由北门主攻，穆青、霓凰分别在东、西城门侧攻。守城的主将立于城门上，战盔泛寒光，负手而立，赤色的披风被刮得猎猎作响，如同跳动的火焰。景琰转头去看蔺晨，眸光深邃。

  
       是慕羽。 

       慕羽从城头飞身而下，双足一点，轻盈落地。她声音洪亮，掷地有声： 

       “萧景琰，我跟你单枪匹马战一回合，你若是赢了，天马关归大梁，你不须费一兵一卒；你若是输了，就此退兵，不得再战，如何？” 

       “好！”景琰应得毫不犹豫。

  
       萧景琰话音刚落，慕羽的鞭子就杀到。景琰矮身一闪，堪堪避过，接着一个鹞子翻身从马上跃下，左手一翻，剑已出鞘。景琰身子向前一腾，顺势接住剑向慕羽奔去。慕羽长鞭一抖，绕上宝剑，景琰并不松手，趁着力道要把慕羽拉过来，慕羽一咬牙，右手猛地一拽，刷地一声，鞭子被利刃割断。方才碍着鞭子，只能远距离打斗，景琰的剑占不到丝毫便宜，此刻鞭子一断，慕羽明显落了下风。 

       事关江山社稷，容不得半点私情，但景琰不愿欺侮弱女子，更何况慕羽曾在生死攸关之时助了蔺晨。景琰喊蔺晨扔过一把剑来。剑一抛出，慕羽足下借力空中翻腾，正好接住。但毕竟不是她趁手的兵器，护住周身要穴已是不易，遑论进攻。景琰剑势一招比一招凌厉，逼得慕羽步步退让。景琰再使一招峰回路转，一扑一跌之间，慕羽空门大开，景琰的剑已经架到了她脖子上。景琰刚准备收剑说承认，就见慕羽不躲反进，脖颈冲着剑锋擦去。景琰手腕一翻，登时撤回宝剑，再看慕羽，颈上的血顺着剑口涔涔地冒出来。 

       景琰立马撩开战袍撕了里衣，给慕羽一圈圈地绕着包裹伤口。慕羽手中的剑松了又紧，紧了又松，对着景琰道： 

       “我死了不正遂了你意？刀剑无眼，没有人会怪你。我身为公主，理应死国死战。我死在这儿，蔺晨一辈子都会记得我。” 

       景琰手上动作不停，嘴上也不饶人： 

       “趁人之危，不武；恩将仇报，不义；因小失大，不智。你死了，万一你手下的人不认刚才的约定怎么办？而且你若死在我手上，蔺晨与我一生都会有芥蒂。你还小，好好活着，日子还长呢。” 

       景琰说完刚好将布条打成一个结，好整以暇地看着慕羽。慕羽自嘲地笑笑： 

       “你不觉得吗？有时候活得越长就越难熬。” 

       慕羽随即转身，冲城楼上的守卫大喊一声： 

       “开城门！” 

       厚重的城门缓缓开启，慕羽转过来看向景琰，眼睛里全是盈盈笑意： 

       “我打过你一鞭子，你还了我一剑，咱们两清了。就拿彼此当新人吧，旧的都是日子。” 
 

       接下来的两个月大梁士气大振，无往不利，景琰一路驱兵南下，先后收复了下四关和三隘，捷报传回金陵，皇上大喜，加封了穆青和霓凰，赏了边境将士。至于给景琰的封赏，说是要等他凯旋亲自来领。

  
       景琰也由衷地松了一口气，坐在中军帐看着母妃的回信，张口问蔺晨： 

       “你今年过年要回琅琊山么？” 

       蔺晨把手头的书卷一合，起身坐到景琰身旁，道： 

       “不回去了。” 

       “哦？为什么？你不是最思乡念旧的么？” 

       “景琰一人之下，万人之上，尊前即是故乡。” 

       景琰眉毛一挑，放下奏章笑道： 

       “你说的一人之下，万人之上，和我想的是一个意思么？” 

       蔺晨不慌不忙，趁着情浓把景琰圈入怀中：

  
       “我与殿下同心同袍，自然是一个意思。” 

       “谁跟你同袍？”景琰推着要挣开蔺晨，蔺晨手臂收得更紧。 

       “不想同袍？那就依殿下，不要袍子了！” 

       蔺晨说着便动手去解景琰的腰带，只想深深地、狠狠地描摹他的容颜。景琰笑着与他闹作一团，奏章散了一地，谁也顾不上去捡。

  
       行过山河万里，踏遍滚滚红尘，才发现，你的面前是我唯一的家乡。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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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尊前是故乡》在此正文就完结了，感谢大家四个月的陪伴，我很开心。

真的特别感谢，你的存在是我莫大的鼓舞。

我们凌李再见。

琰琰，跟大家说再见咯～

景琰："本王不喜欢告别，只这一句，我一点都不后悔认识你。"

蔺晨："青山不改，绿水长流，且饮了这杯酒，醒时又是江湖。"